朔锦·清陵不系舟

  章二十六·番茄虾片

  临近秋闱日子，帝都越发热闹。京中衙门与巡防营亦忙起来，家中对他管束不严，盖聂也不是个仗势欺人者。一个人溜出府中逛玩，也是常有之事。长公主见幼子愿意出去，也不阻拦，只是叫侍卫暗中护着，以免不知所谓的人，冲撞了自家乖儿。

　　盖聂故作不知，也许是被这热闹景象给勾起了几分少年气。只是最近公主府也没什么人，毕竟太后经常找娘亲打马吊，他无聊之下去了最近新开的菜馆尝尝。开菜馆的是鲁州人，鲁州之鲁菜又为菜系之首，亦常为达官贵人作为私厨，宫廷之中偏好鲁菜者亦是不少。

　　“郎君来了，小的可为您留了个上好包厢。”跑堂是个眼尖的，这京都是一块牌匾砸下来，最低也是个几品官，面前着小郎君虽说年岁不大，但通体贵气，衣衫也是达官富户人家制的起，便笑意盈盈将他请入了包厢。

　　刚一进包厢，盖聂便被藏在包厢之中的男人捂嘴。他微微有些发恼，实不想打闹引动暗中随行侍卫的疑心，但还是瞪了这混人一眼。

　　“师哥，你我这算幽会。”卫庄漫不经心在盖聂唇瓣上亲啄，见他面色浮红，眼地只有几分羞意，却无恼怒，更是顺着杆子上爬：“师哥好无情，不肯开诚布公。”他低低嗤笑，却将盖聂揽入怀中，直接抱一旁坐下。

　　“小庄是忘了，我身体好全？”盖聂也不纵着卫庄，刚想动手却被卫庄擒了手腕，两人之间的拉锯并未用多少力道，反倒是收敛起来，一时间屋中暧昧“胡闹，今日还有正事。”

　　“恰好，我也想见见所为麒麟大才。”卫庄言语讥讽，实在是那家子造势手段太过低劣，鼓吹其是什么祥麒转世，天生大才。麒麟本就辅佐帝王而生，到时候祥麒择帝，一些信其愚民只会动摇这江山根基。

　　卫庄对于江山易主不感兴趣，于纵横家来说，乱世便是他操作的棋盘。但他那心软的蠢师哥却不一定，更何况他那岳父岳母还与这个王朝关系紧密，这王朝也算清明，而乱世哪有这般太平，才好与师哥相守。何况，那麒麟之才，还是想要踩着他师哥而成，窃运换命之术，当诛。

　　盖聂也发现了师弟眼底的幽暗，他只是安抚的亲啄师弟唇部，很可惜他这般投怀送抱，就被师弟有机可乘的叼住唇部，刻意啃咬吮吸一番才彻底放过。这叫盖聂懊恼，他差点了忘了，自己这位师弟可不是什么柳下惠，而个登徒子！

　　二人交谈倒也没改动作，盖聂也习以为常往师弟怀中一靠，全然将他那娇气名声坐实了。叫卫庄微微挑眉，语气暗带笑意。

　　“果然娇气。”说完，卫庄挥袖开窗，这雅间窗户临近大街，从楼上下看倒是可见行人络绎不绝，更多是读书赶考的考生，连带着商贩也多了起来，虽杂却也不乱。

　　盖聂的目光却落到那众星捧月之人身上，对方面容清俊，良好教养，身边围着一圈考生正谈天说地，博古论今，他自带一股写意风流，颇得人心。

　　“来了。”盖聂收回目光，此刻恰逢跑堂前来上菜。见二人如此亲昵，倒也是见怪不怪，将菜色摆上，便也就退下“看来小庄的流沙，经营项目不少。”

　　盖聂随口调侃一二，若旁人看着二人这旁若无人的亲昵，定会作为谈资。虽说这风气开放，但二人之间早没什么间隔，亲昵好似一人。

　　“张子房久居齐鲁之地，盖小郎君是个挑嘴的。”卫庄冷哼一声，言语之中全然却是偏爱“总不得叫你这娇气家伙，为了几口吃的和旁的跑了。”

　　这是污蔑，盖聂瞪了师弟一眼，目光又落在面前的餐盘上来。一时间起了兴趣，他见面前菜色红润，甚是感觉奇怪。

　　“这是何物？”盖聂也算走南闯北多年，各地也是去过，却没见何等食物有这般色泽，一时间倒也感兴趣起来。

　　“番邦泊来之物。”卫庄看了一眼，就知晓盖聂会感兴趣。

　　鲁地有海，本朝不禁番邦外界通商，这物是近些日子泊来，熟后无毒，果肉酸甜。本是当做水果使用，不知那位厨子异想天开，用其做菜也是一绝。而盖聂又偏好甜口，这番果熬膏之后自带一股酸甜滋味，比之盖聂前几日槽于米醋味重难以处理，加了这番茄倒是成了不错的菜色。

　　今日盖聂来此，卫庄自不会叫人怠慢盖聂，这新鲜菜色也叫盖聂先尝试一番。

　　“外邦之地，若是此番事情处理完了，我与小庄也去外邦游历一番。”盖聂起了兴趣，他最远去往了西面大秦，也曾想过出海，但也被事情耽搁住了。

　　“哼，也非不可。”卫庄加了一筷子虾片，放入盖聂面前，盖聂也不矫情，就此一尝，眼神不免有些发亮。这味道不算浓烈刺鼻，酸甜也恰到好处，食来倒也开胃。

　　虾片处理干净，可见厨子刀功出色，将这虾掐头去尾之后，用斜刀切成二分薄，每一只都是薄厚均匀，虾片去腥之后，调了些盐味，裹了淀粉，放入油中一过，带虾片熟成，便迅速捞起。这火候掌握正好，虾肉入口鲜嫩不少。

　　至于面前艳红汤汁，是由大厨将番果熬膏，勾芡之后又加入圆葱，青豆，菌菇炒制，最后淋在虾片上，与虾本身甜味更是相辅相成。

　　卫庄见盖聂多吃几口，一面说他贪食，一面不忘给他夹菜，又谈起来“秋闱起了，湖中大闸蟹怕是也可以上桌。”

　　只是螃蟹寒凉，盖聂自身体质偏冷，手脚秋冬之日常年不暖，鬼谷子也曾找医者为盖聂号脉，证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但还是嘱咐盖聂少碰寒凉之物，偏生盖聂尚且记几年前那螃蟹精怪的肥美蟹黄，怕是先下还馋了。

　　“精怪不少，我等自不允其泛滥。”盖聂说的义正辞严，卫庄嗤笑一声，笑话剑圣阁下为了贪嘴，这等理由也好意思开口。

　　“师哥在我面前，便不装自律？”卫庄挑眉，言语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，盖聂浑然不在意。

　　“非也，便再自审自律，也未要虐待己身。”他又并非苦行僧人，旁的自审自律也就罢了，总不能半点欲望都没。那他盖聂，究竟是人，还是神鬼精怪？

　　“师哥总是有借口。”卫庄嗤笑，倒也没反驳盖聂，他只是好奇那些人见识了剑圣这般面目，是否还将他奉为圭臬。不少推崇崇拜盖聂者，怕是将他视为天上仙人，那该沾此俗尘。

　　“又听到何等有趣……”盖聂话音还未落下，就听着外面喧闹，不少人从二楼下看，便见一男子手中文剑一挽，将那些闹事莽汉打倒在地。对方一片朗月风清，自有写意风流。

　　卫庄低笑出声，手却搂着盖聂细腰不放，内行之人自看的些门道。君子六艺之中本有习剑之说，但那剑也就是耍的花头好看，实战之力莫约是没有的。

　　“凤熠兄，当真好身手。”本朝传至今时，于这一代恰好是火字辈，而这位叫做凤熠的的男子，便是平凉王之嫡孙，平凉王世子之嫡长子。年岁莫约是大了盖聂一些，应有三四岁来。

　　“是极是极，可恨凤兄不得行走江湖，若真入这江湖，光凭这手剑术，当论剑道魁首。”一人夸赞道，到叫那凤熠的青年神情略显倨傲，将他那几分清风朗月毁的干净。

　　“哈，这世上高手极多，我这不够是班门小技，诸位见笑了。”他语气是漫不经心之态，眼底自得却是压不住，凤熠自知要名声，这一出戏便是他自导自演，毕竟这是最快之法，他试过几次，甚为好用。

　　“太年轻了。”盖聂忍俊不禁，那剑法花哨到他一剑可制，眼底的傲然也不收敛，这就是平凉王认真培养的嫡孙，倒是如出一辙得自傲和自以为是。

　　“师哥不若说太蠢了。”卫庄冷哼，真当此处还是平凉王地界，所有人都得捧着这位公子哥？

　　“若是小技，怕是那剑圣渊虹都得易主。”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声，时将凤熠与江湖剑圣想比，那渊虹一向神出鬼没，这剑圣之名亦是旁人给的，他个人姓甚名谁，皆不知晓，只知他那把爱剑唤为渊虹。

　　“熠久仰姑祖，当年姑祖上马征战，熠不过文弱书生，只愿提笔报国，对着剑术也是日夜勤练，不敢耽搁。”凤熠话中有话，他越是谦虚，不少举子对他更是夸赞有加，不知谁突然一句。

　　“不过是个女子，凤兄乃是男子汉大丈夫，怎能如此自损。”男人语气不快，见身上淡青长衫，面容消瘦憔悴，眼窝凹陷。

　　盖聂看一眼，便知道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酸儒，旁的不会，便是仗着些许口舌，歪曲圣人之言，更喜将枷锁给之女子，说是什么尊以礼法，其实就是自觉无能，又喜名声，加害弱者罢了。

　　“哎！于兄！我姑祖乃是当朝大长公主，怎可妄议。”凤熠越是这般说，越是显得凤瑧以权压人，却丝毫不提凤瑧功绩，是赫赫战功的战神娘娘。

　　更何况，这些年凤瑧不带兵打仗，安心的做她的公主娘娘，更是吃斋念佛，不过短短十几载，这风口却是变化了。

　　虽说是叫暗卫将今日所见所闻传入娘亲耳中，叫娘亲爹爹有个防范，哪知这人如此猖狂，正当这是平凉，处处叫这位公子顺心。

　　盖聂不快蹙眉，暗卫也看到正着，他们也担心把这位身体刚好的小郎君气坏了，准备请命动手，却听一人开口。

　　“何等酸儒敢如此评论大长公主！”出口是一位衣衫略显发旧的举人，他眼神倒是清正，如今被气的脸白“大长公主以女子之身力挽狂澜，更不恋权势，我等男儿不去保家卫国，却对巾帼如此评价，尔等酸儒莫要污我儒生之名，便个欺世盗名的混子！”那举人也气，连混子之言都骂出，显然是动了真火。

　　盖聂略微一挑眉，坐回位置，他捡了几个菜色吃下，突然一抬眼皮询问“小庄你说，我这人如何娇气？”

　　卫庄看向自家这位性格冷清，内里颇为骄傲，堪称锋芒毕露的青年师哥，低笑道“师哥是大长公主之子，该如何任性都情有可原。”

　　盖聂点头，便对无人处说道“那便收拾一顿。只是我才入京都，对这京都人员一概不认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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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番茄在明代就泊来

  世界架空，但菜系发达，背景偏向明代，但风气开放，航运开放，番茄，辣椒之物都有

  菜谱来源中国名菜谱——山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