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锦·清陵不系舟

　　晨间日光渗入窗中，窗间一侧床榻上，二人抵足而眠。黑与白之间的纠葛与交缠，能听到只有对方轻微的呼吸。

　　

　　卫庄在此刻醒来，偏头就见身旁盖聂。对方还未醒来，也许是昨日那几杯黄汤缘故。这是个好机会，卫庄想着伸手轻掐盖聂脸颊，见对方微微蹙眉，被卫庄的动作打扰到了好眠。然后，卫庄听到对方嘀咕着的莫闹两字，糅杂着还未苏醒时的倦怠与几分绵软。

　　

　　倒是好听。卫庄松了自己的手指，便不去扰怀中盖聂。却是会偷懒了。卫庄想着，低头却是看到两人的发丝纠葛在一起，好心情的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。

　　

　　只是可惜，今日并非偷懒的好日子。否则卫庄也愿意抱着怀中的盖聂，睡上个日上三竿。虽有些舍不得，卫庄却还是伸手轻轻摇晃着盖聂，开口唤道：“师哥，再不起来，太阳就要晒屁股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他这话是跟着盖聂学的，少时他赖床时师哥也常常这般对他说，如今颠倒了个，还真是有意思。卫庄想着，却听盖聂唔了一声，显然有了几分清醒却更多是睡意惺忪。

　　

　　看来师哥这些日子是过得太悠闲，连基础的防范他人的意识都消失。卫庄翘起嘴角，却无丝毫讽刺之意，不可否认是他对盖聂这份在自己面前放松十分满意，却不愿意这份放松属于旁人。

　　

　　盖聂倒是醒来，单手扶额半晌。他一向酒量不佳，昨日陪师弟肆意一会今日依有几分胀痛，却也渐渐清醒，未曾忘记今日还要做的重要之事。

　　

　　“醒了。”耳边是师弟声音，盖聂发出一声轻嗯，便起身取了衣物穿上。

　　

　　“昨日有劳小庄照拂。”盖聂向来心知肚明自己酒量，而卫庄也经常拿他酒量酒后说事，偏生盖聂自己又不记得发生事情，只当是真有几分折腾师弟。却不知道他这份折腾对于卫庄而言，不过是卫庄遮掩私心后的甘之如饴。

　　

　　“师哥若是困倦，可以再休息一会。”卫庄反倒觉得那事并无那般重要，不过盖聂乐意他便不阻拦罢了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我既然已到，自然要拜会一下墨家。”盖聂这话倒是无错，卫庄却微微嗤笑对方言语之中的冠冕堂皇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倒是不知，荆轲什么时候有能力代表整个墨家。”荆轲与高渐离虽是墨家首领之一，代表着墨家高层，却算不上整个墨家。分明是行私欲去见好友，何必说的冠冕堂皇。何况，卫庄一向对于荆轲有几分不喜，不仅仅因对方是盖聂难得知己好友，也因为对方那过分热情，所展露出来与盖聂的亲密只会让卫庄对他的原先没什么好感，直接下降到敌视。

　　

　　“小庄。”盖聂心中可谓是十分无奈，但也清楚师弟是什么心思，只能开口安抚与对方辩解道“此地乃墨家范围，在下又得对方邀请而至，自少不了前去摆放一番。”

　　

　　却听卫庄轻哼一声，略有些不可置否。盖聂却有几分头疼，他表示不明白为何小庄就这般不待见好友。虽说好友行事有几分不羁，却不曾做什么过分之事惹人不快。

　　

　　哼，那人拉着师哥去外面酒馆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被自己抱回来，也不知道被旁人看去几分，让人有那莫须有的妄想。

　　

　　“师哥倒是与他关系好，次次都为他说话。”卫庄眉眼之中流露几分不快，越是如此他便是越讨厌荆轲。

　　

　　盖聂颇有几分无奈，却也知勉强不得便随了卫庄。两人起身整理洗漱，用过朝食后，便一同去往荆所在府邸。

　　

　　荆府二字远远便能看到，除此之外还有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少年。对方似乎在防着什么人，正欲从门口走去，迎面却是撞上盖聂卫庄二人。

　　

　　卫庄看向那少年模样，不由得眉心一跳。而盖聂伸手一扶防止对方直接摔倒在地上，却见对方还有些发愣，还没等盖聂开口，就听到荆轲那个大嗓门。

　　

　　“荆天明，你给我过来！”荆轲气冲冲从里面跑出来，他这儿子什么德性实在是太清楚，对方不肯好好扎马步，趁着他缠着小高时候溜出来。荆轲这下可好，不仅受了自家义弟冷眼还有亲自去抓这荆天明。

　　

　　荆天明一听这可不得了，以老爹的性子非要点了他穴道逼着他蹲马步两三个时辰，这么多时间他早就可以去外面玩。何况，最近茶楼之中新来了说书人，那讲的故事可是荆天明最爱听的。他可不愿意舍去这大好时光，去做枯燥的扎马步。

　　

　　这不一急就险些撞到盖聂，而荆天明一抬头就见面前两个大人。他也是个人精，便猜测对方是老爹朋友，而这个白衣的大叔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，不免躲在盖聂的身后。一旁卫庄眼睛一抽，握着鲨齿的手微微用力，果然遇见姓荆的都没什么好事。

　　

　　“荆……”天明两字还未喊出，人影以至。荆轲定睛一看除了自己家那皮孩子，还有就是许久未见好友，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向盖聂走来“阿聂你来了。”他神色有些兴奋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的真正目的。“你来了怎么不先知会我一声，我好去取好酒好茶给你接风洗尘。”说完手便要拍上盖聂肩头，完全忽略了盖聂身后的荆天明。

　　

　　“多谢荆卿好意。”盖聂任由对方抒发自己的热情“在下与小庄一同前来，为的邪教一事。墨家如今处于多事之秋，在下也不便打扰。”

　　

　　盖聂意识面前好友，他可不愿这在外面突然打起来。荆轲明白，在卫庄那再碰剁手的眼神之中收了手掌，对盖聂努力撇嘴。随后便说：

　　

　　“卫庄兄也来了，稀客稀客。”荆轲心中清楚两人为什么而来，他也是清楚这两师兄弟之间交情和卫庄的不待见之间。

　　

　　“谈不上稀客，倒是墨家却是不错。”卫庄讥笑，他这一声不错整个场面也尴尬起来。就连准备溜走的荆天明，此刻也在原地不敢动弹。

　　

　　“小庄，今日前来是拜访好友。”盖聂暗自握了一下师弟手心，他便是不知师弟本不在意这种事情，偏要用此事来体现不快。

　　

　　“阿聂说的是。”荆轲说完上前一把把荆天明提出来说道“你给我过来。”他一说完，荆天明连忙拉住盖聂的衣袖求饶的开口。

　　

　　“大叔救我！”他这自来熟的模样随了荆轲，这模样倒是让盖聂少有几分狼狈。

　　

　　现在情况是荆轲提着荆天明的衣领，荆天明拉着盖聂的衣袖，而这场乱局在卫庄说了一句放手之后变得更为混乱。

　　

　　“此次是大哥和天明失礼，盖先生莫与他二人计较。”高渐离坐在主位上，无视可怜巴巴的一大一小看着面前的盖聂与卫庄。

　　

　　“在下未曾见怀，小高放心。”盖聂说道，端坐在客位之上，一手扯扯师弟的衣袖小声讨饶的叫了声“小庄。”

　　

　　得，这人就是清楚他的弱点又如此善加利用。卫庄不免心中冷嗤，却又暗自想到，与那荆轲计较无趣，眼不见心不烦罢了。

　　

　　“阿聂……”荆轲还想说什么，却在高渐离的冷眼下沉默了。心中自然是委屈，他那知道卫庄那厮这些年对阿聂是越发霸道，不就是稍微拉了一下衣袖吗？虽然如此腹诽，但荆轲还是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带天明下去扎马步，盟主与盖先生同来，想来是问墨家发出号令一事。”高渐离意识荆轲，荆轲也清楚这事情不是给小孩子听的，便带荆天明下去。

　　

　　领着荆天明一路，到了后院练武场才将荆天明放下。荆轲敲了一下对方脑门“你给我安心扎马步，否则不许出去。”说完转身就要走，却听荆天明开口询问道。

　　

　　“老爹，那位大叔是什么人啊。”荆天明心中好奇，而荆轲微微一愣后开口说道。

　　

　　“这些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。”这已经不是对方能知道的范围之中，其中牵扯的连荆轲这大大咧咧之人心中都有些寒意。

　　

　　“哦……”荆天明低着脑袋心中暗暗嘀咕几下，想着等自己的老爹不在之后再前去一观。却见荆轲转身离开，步履有些匆忙之意。

　　

　　荆天明还不太清楚这和江湖的事上有什么关系，对于他而言，墨家如今的事情只造成了面前这座城镇的热闹，而这份热闹后面潜藏着什么可怖的危险，他并不了解。

　　

　　荆轲来到大厅中时，便看着盖聂与高渐离静坐喝茶。大厅之中的人皆是一言不发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在大厅之中满开。就连荆轲也知晓，这件事不是简单的打诨就能糊弄过去，不免正了面容从一旁走进来。却听高渐离开口询问道：

　　

　　“盖先生似乎对邪教之事特别上心。”高渐离谈不上不待见盖聂，只是对方单刀直入却是为邪教而来，可见对方和邪教关系匪浅。“墨门闻凌家背屠胆寒，何况邪教更言之要覆灭墨家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凌家之事，在下已有证据非邪教所为。”盖聂放下手中茶盏，双眼直视面前高渐离。“何况小高也有所察。”

　　

　　无言的硝烟弥散开来，二人保持对视片刻，复而皆收敛了目光。盖聂端起茶盏轻吹杯面上浮沫，他的神色淡淡，眼神之中并无过多情绪变化“在下恐墨家被他人当做刀子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多谢盖先生提醒。”两人说罢便不再继续这话题，就听高渐离询问“盖先生同盟主一道需待到月底大会，不知可有住处需要墨家安排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就是，阿聂你既然过来我也要尽地主之谊。”荆轲插言“谈这事做什么，你这是来寻我这个朋友，还是来打探消息，这样可未免不道义。”将话题叉过，又谈了谈这些日子见闻。

　　

　　大厅之中的硝烟慢慢散去，交谈片刻之后便到晌午，见时间已晚，盖聂自然要告辞。

　　

　　“阿聂不留下吃饭？”荆轲有些失望，不过对方有事不便邀请“可惜了，我原本还希望你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几招剑法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荆卿的惊天十八剑要比在下更适合。”盖聂想想最后拒绝。

　　

　　荆轲也未曾多说什么，任盖聂与卫庄离开，两人走到大厅出口刚刚说了一句不送，却听高渐离压低声音询问。

　　

　　“盖先生此番是以剑圣身份前来，还是其他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在下只是荆卿好友，小高无需介怀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未曾有其他。”高渐离对视盖聂，却见盖聂神色不变。

　　

　　“或有其他。”却不曾有害于荆轲。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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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便请个假，身体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，至少五六天都不更新【说得好像最近天天更新一样】

QAQ你猜我是什么性别和江湖百晓录有点水

对不起看文的小可爱们

还是希望你们能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