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锦·清陵不系舟

章十五

卫庄来学校的那天，校长带着副校长和新的教导主任前来迎接。少年也不是初来时的阴郁，而是有些倨傲的点了点下巴。他的态度不算好，但口头上又是给了这三人十足的面子。

　　“我希望之前的意外不会再发生。”卫庄无所谓的耸肩，看着面前三人态度不敢有半点轻慢，漫不经心说道“我想你们不会拒绝我的好意。”

　　“这是自然。”校长连忙开口，让教导主任把卫庄带到他的班级之中。

　　这次的教导主任也是一位女性，她不同上一位那般带着过多的偏颇，但她的眼神里面却充满着审视。很显然，被一些观念影响，她对于这个华裔男孩十分感兴趣。而她的尊敬，建立在卫庄是这个学校的校董身上。

　　卫庄在她心中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孩童，拿着最重要一块积木，只要他抽走这块积木，整个堡垒就会坍塌。而她必须哄着这个孩子，维持面前堡垒的稳定。

　　“你可以下去了。”卫庄走到教室门口，对于教导主任的目光带着无视，他冷漠的话语又有十足的警告“做好你的事情，你的安分会让你的职位稳定。”说完，卫庄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。

　　教导主任站在原地片刻，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。

　　卫庄进来的时候，引来了不少目光，一些原本对卫庄不感兴趣的人，也抬头看了一眼卫庄。也许是从父辈那里知道了什么，对于卫庄不至于放下身段讨好，也不会理会。带着几分防备的心理，看着卫庄坐回了他的课桌。

　　一些经常欺负亚裔，印裔的少年们，面对面前的卫庄却也减少了说话的声音。他们能够接受精英教育，就代表他们不傻。即使有些是纨绔，只会花钱，那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该惹，什么人惹不起。

　　卫庄恰好是那个不该惹，也惹不起的存在。

　　不过作为特权者，卫庄并没有无视教学的老师。他的家庭教师教了他不少，可是他依旧很珍视每一堂课的时间。

　　“嗨！”少女凑到卫庄面前，对上卫庄冷漠的眼神，她被摄了一下。少女一身校服，眼神带着几分天真烂漫，对着卫庄打招呼时，卫庄正在做着课外作业。

　　卫庄只是一眼就记得她是跟在韩非身边的女孩，在他在家学习的几天，韩非倒是经常过来。说是他的朋友，卫庄当时冷哼，他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。

　　那个时候，他温柔的教父只是笑的拍拍他的脑袋说道“你需要你自己的人脉，小庄。”因为属于教父的东西，就算是先生亲自给了自己，那也是盖聂可以随意就能收回，而不是属于卫庄本人。

　　不需要对方明说，卫庄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他当时心中有些空落落，他不明白为什么。这种不适化为了少年人的撒娇，他用发顶蹭着盖聂的掌心，软语道“如果教父喜欢。”

　　“应当是小庄的心意，不该看我的心情。”先生那清凌凌的眼看透了卫庄的假意装乖，可卫庄还是喜欢。喜欢盖聂的不明说，喜欢盖聂的纵容，喜欢盖聂的温柔疼爱。

　　所有期盼，曾经不可得，到如今的唾手可得，都是他对先生的在意。

　　他在意盖聂。年幼的卫庄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感情，可是他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意，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。

　　至少，他现下迫切的从教父身上汲取一切想要的。

　　可，一只贪狼的心，是贪婪，也是无底洞，填不满。

　　“哇！你的眼神太吓人了！”少女甜甜的声音打断了卫庄的思绪，少女眨巴着眼，她双手托着腮帮子，手肘支在卫庄的书桌上“我叫红莲，韩红莲，我知道你叫卫庄，上次食堂是你帮了我和哥哥。”

　　红莲今年也有十一二岁，按理说她不该和卫庄在一个年纪，但架不住红莲一向在家受宠，又任性娇纵惯了。求着韩氏集团的董事长韩安，把她安排到和她九哥哥一起学习。

　　不同于华国的一夫一妻制度，红莲所在的宝岛，现下允许一夫多妻制。除了早亡的大太太，韩安还有四五位太太。生了不少儿子，只有红莲这么一个闺女，可不是当着小公主宠着。

　　“哦。”卫庄抬眸，看了一眼满身稚气的红莲，低下头继续写着作业。

　　红莲感兴趣的看了一眼，是让她头疼的英语原书，她嘟囔一下，随后邀请道“我们都是华裔，你可以加入我们。除了我哥，还有小良子也在这里学习！我们可以组成一个社团，你看怎么样。”

　　“我是大陆仔。”卫庄颇为恶意的合上书，他是知道的，对方所在的宝岛对于大陆看不上，在他们都心中大陆又穷又破。卫庄打这个主意，就是让这个骄傲的小公主知难而退。

　　“大陆仔！”红莲吃惊的后退一步，又打量着卫庄“哇，大陆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，又破又穷嘛？”红莲说的是华国语言，她没有丝毫的恶意，只是满满的好奇。

　　“可是，你看起来不像是大陆仔！你好靓！”红莲自小就是个颜控，她打小就喜欢韩非和小良子，不喜欢韩安大太太生的大哥哥，要问为什么，自然是那张脸。

　　卫庄没有理会红莲的好奇，而是去了韩非的班级，直接把韩非揪出来“管好你妹妹。”他没有时间和他们玩过家家，以及莫名的纠缠。

　　“哎呀，卫庄兄何必这么冷淡。我们可是同胞。”韩非举手投降，看着一旁还有些不在状态的红莲。“再说，卫庄兄帮我们出气，就算不纠缠，也是纠缠了。”

　　“故作聪明。”卫庄松了手，他没想给其他人看戏，准备离开时，却被韩非拽住。说是要和卫庄好好谈谈，卫庄看了韩非一眼“最好是让我满意的东西。”

　　“这是自然，我想卫庄兄需要我的鼎力相助。”韩非意有所指，卫庄只是看了他一眼，便微微颔首。

　　红莲被韩非哄回了教室，小公主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女生的直觉让她感觉。一向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公主，似乎被那个大陆仔出身的卫庄给嫌弃了。

　　她还有些气鼓鼓，想着若是卫庄哄她，她便原谅卫庄的无礼。

　　韩非和卫庄去了一间休息室，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人。卫庄看了一眼韩非，想要看对方怎么说动自己。

　　“看来卫庄兄对我很不信任。”韩非耸肩，带着几分无奈的味道。

　　“韩九少爷，你不受宠。”卫庄讥讽的开口，他话没有说错。韩安最喜欢的是他发妻的大儿子，哪怕是个废物，也是第一继承人。其次是他的四儿子，刚刚成年，但颇有能力。最后，是韩家的小公主韩红莲。至于面前是韩九，韩非，他根本不受宠，甚至更像是透明人。

　　“但我依旧是韩家的九少爷。”韩非无所谓的开口“想来卫庄兄也发现，我并不想单纯的混吃等死。”

　　“哦？”卫庄双手抱胸，并不感兴趣。

　　“哈，卫庄兄这态度，实在是难靠近。”韩非有些苦恼，这么小的年纪，倒也有几分八面玲珑的味道“相比较我而言，卫庄兄似乎面临着许多考验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卫庄冷睨对方。

　　“毕竟，教父并不是亲父亲。”韩非看向卫庄，他认真的看着卫庄说道“卫庄兄不甘于人下，不甘于现状，我们可以互相帮助。”

　　“我不需要帮助。”卫庄挑眉，他倨傲的开口“是你需要我的帮助。”

　　韩非不可置否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。他对于卫庄更多的是揣测，毕竟他见卫庄和盖先生的相处，不像是普通的教父与教子。至于他家的事情，他并不打算说。

　　他和卫庄还没开始合作，而且家庭丑事，也没到深交到什么可以说的地步。

　　卫庄回来的时候，盖聂坐在下面的大厅里面等他。见卫庄回来了，盖聂只是放下手中的东西，看了一眼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。

　　“回来了。”盖聂看向卫庄，他招手让卫庄坐到他的身边，温和的询问着卫庄在学校之中发生了什么。

　　卫庄坐在盖聂身边，乖巧的应答。他看向盖聂的眼睛，那眼神里面写着对自己一个人的温柔，莫名的想起韩非说的话。

　　【盖先生给你的考核应该不简单。】

　　【与其说你是教子，不如说你是盖先生选定的继承人。】

　　先生还可以有别的继承人，先生不满意了，还可以换继承人。卫庄想到，他掩饰着眼底压抑不住的阴霾。

　　他太贪了，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，也不敢想这种事情发生。

　　“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？”盖聂似有笑意，他摸摸卫庄的脑袋开口道“我相信小庄会处理好的。”

　　“先生就这么相信我嘛？”卫庄以为先生是妖精，一举一动他的心魂都不由自主的被勾动。

　　“有什么能让我不信任我的小庄了？”盖聂给了卫庄十足的信任，他温柔的话语，让卫庄那些保护自己的冰冷屏障，早就土崩瓦解。

　　卫庄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贪念先生的言语，先生的怀抱，先生的一切。因为这些只会让他不敢背弃先生，不敢看先生失望的眼。也做不到，成为抢占主位，富有野心的狼。

　　教父一定嫌弃我了。

　　卫庄想着，却听着盖聂在他的头顶低笑。

　　“小庄，你要信任自己。”盖聂看着面前幼犬一样的少年，他不信卫庄没野心。即使他如今这么乖巧，盖聂看到的是卫庄的反骨，卫庄藏着的野心。

　　“好。”卫庄回应，因为先生太强大。所以，他生了畏惧？

　　卫庄思索着，似乎是这样，又不是这样。比起畏惧，一想到先生温柔的眼里，携带冰冷和失望，他便望而止步。

　　他被先生彻底的拿捏了。卫庄只能想到这些，他尚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愫，只能像是小奶狗一样，向着盖聂的怀中磨蹭。

　　盖聂不去过问什么，小庄的人生很长，他要遇到很多事情。他可以有一时的迷惘和不知所措，因为他在小庄身边。

　　更何况，盖聂相信他的小庄，会让他满意的。

　　“你和他说了？”张良看着面前的韩非，见韩非摇头。

　　“没有，那种丑事，怎么能和别人说。”韩非耸肩，语气带着不明意味，他看向天真的女孩“红莲要是一辈子如此就好。”

　　“总要有人能护着她。”张良也微微叹气。

　　“卫庄兄是个好的合作者。而且他现下需要我们的帮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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秃子那边一夫一妻制是1985年左右

小庄还没开窍，他只是彻底的依恋信任教父